2020,新年新打算
發布日期: 2020-02-04 供稿:中國科學報
編輯:吳楠 審核:王征 閱讀次數:原文標題:2020,新年新打算
原文鏈接:http://news.sciencenet.cn/sbhtmlnews/2020/2/353080.shtm
編者按
2020年是十二生肖之首的鼠年,也是我國多項重大計劃、項目的收官之年、起始之年。在“十三五”規劃收官、第二輪“雙一流”評選啟動之際,中國高等教育駛向何方備受矚目。
2020年也是多事之年。今年的春節假期在一場全民“戰疫”中拉開,各方眾志成城、力克難關。
在這樣一個非比尋常的新年里,高教人士有何所思所想?且聽一聽他們2020年的新打算和新規劃。
北京大學原常務副校長王義遒
盼高等教育從忙“虛名”到務“實益”
鼠年又到了。金鼠象征聰明、機靈,能夠化大兇為大吉!一場新型冠狀病毒疫情正在全國肆虐,現在還不到追究疫情暴發確切原因的時候,不過隱隱約約浮現了一個字:急。多少事,從來急。不管有什么擋道,跨過去,彎道超車!
可世事卻有萬萬急不得的,教育就是其中之一。中國作為世界上規模最大的高等教育大國,急什么?大學是否從社會邊緣走向中心?國家經濟轉型升級中大學的貢獻有多少?幾所大學是世界一流……于是,大學自己給自己壓擔子,每年都提新要求、新口號、新計劃,“六卓越一拔尖”“珠峰計劃”“強基計劃”……至于“拔尖創新人才”的特殊培養,更是由來已久。目前新增的“強基班”就是聚焦高端芯片與軟件、智能科技、新材料、先進制造和國家安全等關鍵領域。
蔡元培先生曾說,“教育者非為已往,非為現在,專為將來。”要是一二十年以后,我國發展“卡脖子”技術的關鍵領域還是這些,我國豈不是大大落后于世界?將高等教育目標聚焦于當前的“關鍵”,我們吃過的虧還少么?“基礎”之威力正在于當下還不知名,還不知道有什么意義的東西。
急的結果就是忙。誰都忙得要命,整天忙個不停。仔細備課,了解學生情況,細想科研發展突破點與前景?對不起,沒有時間!忙什么?教師為了職稱、評獎與頭銜,管理人員需要政績。政績來自何方?所管人員的業績。各種總結、檢查、鑒定、評比層出不窮,加重了一線人員的負擔。他們靠著各式各樣的表格、報告來生活。在電子化時代,消耗的紙張卻遠比過去增加了幾十、上百倍。
筆者前不久參與了一個國家重大科研課題的成果鑒定會。議程設有“科技查新”一項。讓人大跌眼鏡的是,一個權威機構寫出的“查新報告”,居然說該研究課題提出了“在國內外科技文獻中從未見過”的目標。其實所有同行都這樣做,不屑一提。這等于是生理醫學文章中“從未見過”有說“人不吃飯是要死的”的話。如此履行“常規”,除了再出一個中國式的“世界第一”之外,還有什么?
所以我們急的大多是急功近利的“虛名”,而非“實益”。
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高等教育的改革舉措實在太多,學習外國也已學遍了。盡管是否學到家是另一回事,但什么樣的嘗試我們沒有做過?所以,不妨來點“回頭看”,向自己學。不過也難,我們有多少改革的舉措是踏實地實施了至少一個完整學制?來得急、去得快,要找個經驗教訓真不易。所以,“創新”反而更容易,但“創新”不是價值標準,不見得都有價值;反而“知舊”必有價值,至少可以防止再犯老錯誤。
近日,網上流傳一則故事:17世紀英國鬧瘟疫,牛頓宅在家里不出門,想出了萬有引力。不管是真是假,要是我國的教育管理人員趁著這個不出門、少聚會的機會,精心思索一下70年來我國高等教育發展的經驗教訓,找出一條下一步穩健發展之路,不是壞事變成好事了么?
但轉念一想,這無非就是管理人員從面向上轉到面向下,不要管得過多,下到第一線聽一聽教學科研人員所做所想;讓教師們都安安穩穩、心無旁騖地專注教學,讓科研人員靜靜地、寂寞地去鉆研他們獨立自由地想到的任何問題。這樣,我國的高等教育必定會走上一條穩健、茁壯的發展之路。
上海財經大學常務副校長徐飛
關注“強基計劃”培養方案
從精英教育到大眾教育、普及教育,高質量發展已成為題中之義。始自2016年的“雙一流”計劃第一個五年接近尾聲,今年將進行“五年一滾動”的動態評價,下一個五年即將展開。在這樣的時間點,我國高等教育更要突出強調高質量發展、加快發展和特色發展。
高質量發展注重原始創新和引領性。諾貝爾獎是體現一國基礎研究和原始創新的重要指標。21世紀初,日本提出未來50年獲30個諾貝爾獎的目標,許多人不以為然。但是,截至2019年日本已獲得19個諾貝爾獎,平均一年一個。換言之,日本可能提前完成或超額完成既定目標。與之形成鮮明對照的是,中國迄今為止在科技領域僅獲得一個諾貝爾獎,即屠呦呦的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顯然,跟跑、模仿創新已經走到盡頭,中國必須堅定地走自主創新之路,其中最關鍵的是人才。因此,我們應更多去思考、解決如何培養拔尖創新人才這一問題,這是時代要求。
教育部近日出臺的“強基計劃”,就是要選拔培養有志于服務國家重大戰略需求且綜合素質優秀或基礎學科拔尖的學生,通過聚焦高端芯片與軟件、智能科技、新材料、先進制造、國家安全等關鍵領域,解決“卡脖子”等受制于人的問題,從而實現自主可控。同時,聚焦國家人才緊缺的理科和文科領域,突出基礎學科的支撐引領作用,重點在理科的數學、物理、化學、生物,以及文科的歷史、哲學、古文字學等專業招生。
強基計劃只有36所一流大學建設高校有資格申請,相較自主招生的90所高校,可謂極其審慎。當然,有資格并不意味著一定能批準。教育部在審查各高校的上報方案時,不僅看招生方案,更要詳細審查培養方案。教育部明確要求高校要為通過強基計劃錄取的學生制定單獨的人才培養方案,鼓勵探索諸如免試推薦研究生、直博、公派留學、獎學金等激勵機制,鼓勵探索建立本—碩—博銜接的培養模式和學科交叉培養模式,尤其鼓勵高校在小班化、學分制、導師制、書院制、國際化等方面加大力度。
強基計劃在多大意義上成功要看執行效果,拔尖創新人才能否大量“大概率”涌現尚待時間檢驗。高校要增強使命感和擔當意識,一開始就要“把經念正”,而不是把強基計劃當作生源“掐尖”的手段。高校既要關心選拔,更要注重培養,要根據各校自身的比較優勢,拿出特色的培養方案,回到特色發展的定位上。拔尖創新人才可能是偏才、怪才、奇才,不能搞整齊劃一,要充分遵循人才培養規律,因材施教。
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教授李巖
大疫面前堅守科研擔當
2020年春節期間,湖北武漢等地區發生新型冠狀病毒疫情,防控疫情的嚴峻態勢牽動著全國人民的心。疫情發生以來,我所在的華中科技大學附屬同濟醫院和協和醫院積極投入抗擊新型冠狀病毒疫情的工作中。
作為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病毒學方向的研究人員,面對來勢洶洶的新型冠狀病毒,雖不能親臨一線抗擊疫情,但我們始終堅守實驗室,希望通過科學研究,早日找到防控和治療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有效辦法。
在以往科研工作中,我對SARS、MERS等冠狀病毒以及寨卡病毒等做過一定研究。疫情暴發后,我和同濟醫學院以及兄弟單位中不同領域的研究人員組建了一個科研團隊。針對新型冠狀病毒2019-nCoV的一系列靶標蛋白,我們進行了系統性的虛擬藥物篩選工作,目前工作已經取得了一些進展,篩選出了一些可能的小分子化合物。我們會進一步驗證這些小分子化合物是否具有抑制病毒復制的效果,希望能夠為防控疫情貢獻力量。
著名科學家錢學森曾說:“任何科學上的偉大創造,都是平凡的大量積累的結果。”通過參與此次新型冠狀病毒研究工作,我深切感受到,創新往往不是一個天才的突發奇想,而是大量科研工作者的高度協同和大量積累所產生的。目前所開展的研究工作,離不開科研合作伙伴的協同,也離不開日常科研工作的積累,包括我的學生們日積月累的基礎研究。
展望新的一年,我們需要從回顧歷史做起——2003年的SARS病毒、2012年的MERS病毒及2019年新型冠狀病毒三者均屬冠狀病毒,基因同源性高達80%以上,但傳染性、致病性、致死率都發生了非常明顯的變化,那三者之間存在什么樣的基因密碼?未來冠狀病毒是否還會卷土重來?2020年,我們將盡全力探索新型冠狀病毒的蛋白結構、致病機制等科學問題,而這一系列重大研究需要廣大科研人員共同努力。
“科技興則民族興,科技強則國家強。”作為新時代的科技工作者,我更希望學生在未來面對未知病毒時,能從此次疫情中吸取寶貴經驗,充分發揮基礎科研人員與一線醫生的聯動作用,為人類健康豎起堅固防線。相信通過不懈努力,我們最終能戰勝疫情。2020年,大疫面前,分秒必爭,不負韶華,我們一定能贏!
北京理工大學教學促進與教師發展研究中心主任龐海芍
歡迎“教學學術”來中國
我的2020年,注定是忙碌的一年。我們將推出三件大事:四月相聚洛陽,舉辦第九屆大學素質教育論壇;八月相聚北京,召開2020中國教與學學術國際會議;十月相聚成都,舉辦素質教育通識課程教學創新論壇。特別是今年8月21日至23日召開的2020中國教與學學術國際會議(SoTL-China)將具有里程碑的意義。
1990年,美國學者歐內斯特·博耶最早提出了多維學術觀,包括探究的學術、整合的學術、應用的學術、教學的學術,后由李·舒爾曼等學者進一步發展。其中教與學學術在北美、英國、澳大利亞等掀起了一場普及和推廣運動,極大地推動了高校的教育教學改革。教與學學術是指用學術研究的范式來研究教學問題,并在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改進教學實踐。教學學術是教學研究的一個較高層次,也成為大學教師教學發展的理論依據。
國際教與學學術組織每年在世界各地舉辦SoTL年會,此次會議是第一次落戶中國。我們積極申請在中國主辦會議,連續申請了兩三年,終于申請成功。2020是一個好記又吉祥的數字。我們相信,今年SoTL會議在中國舉辦,對促進高校一流課程建設,特別是對大學課堂教育改革有特殊的價值。
如今的高校課堂對年輕學生的吸引力不夠。原因有三:“00后”從小的生長環境與從前的學生不同,傳統的課堂很難吸引他們;在高等教育大眾化背景下,學生的個性、追求更加多元化,相對單一的教學方式難以吸引大多數學生;互聯網的學習資源豐富,傳統課堂要增加吸引力亟須改變。基于這三個原因,教育部也在大力推進課堂改革,如一流課程建設、打造金課等。
為什么要在中國推行教學學術?
大學教師基本都是博士或碩士畢業,經過了嚴格系統的科學研究訓練,而提高教學能力基本是靠自學,很少接受教學法訓練。特別是隨著學習科學、心理學的發展,強調“以學習為中心”的教育,更需要教學學術的介入。
我國的高等教育已步入大眾化、普及化時代,必須高度重視并適應學生的多元化特征。改變傳統以講授為主的教學模式,就要進行教學改革,而教學改革要經過科學訓練,教學學術就是基于這種認識提出來的。大學的課程類型眾多,不可能像中小學那樣結合每門課程進行講課訓練,所以更要重視教學學術,把基本的原理方法教給教師,讓他們把方法遷移到自己的學科專業,把教學經驗上升為教學學術,指導教學改革。
2020 SoTL—China會議的主題是 “教與學學術:國際視野與本土實踐”。會議將重點關注如何在不同的文化語境下開展有效的教與學學術研究與實踐,如何實現教學理念和教學模式的“本土化”,如何將教與學學術應用在不同學科和專業等,推動教學學術理念深入人心。
鄭州大學社會科學處處長周倩
哲學社會科學科研管理體制期待新突破
2019年8月份,我開始擔任鄭州大學社會科學處處長。如何推動學校的哲學社會科學研究工作再上新臺階是我的工作重心,也是2020年著力思考之處。
為什么要強調哲學社會科學?從歷史上來看,西方國家的一流大學建設也存在重理輕文現象。不過,從二戰后一些國外名校開始加強人文科學教育改革。他們認為,高校應該培養科學精神與人文精神相統一的人才。哈佛大學要求任何專業的學生都要從歷史、哲學、文學藝術、社會分析、道德倫理及外國文學這五大門類課程中,選修八種課程才能畢業。否則,培養的人只會是“半邊人”或者是“工具人”。2015年11月,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布了第三份調研報告《反思教育:向“全球共同利益”的理念轉變?》,被稱之為“人工智能時代的人文主義教育宣言”。
哲學社會科學不僅對人才培養意義重大,對推動經濟社會發展和人類文明進步同樣重要。做好這項工作,主要有三個抓手——團隊、平臺和項目。目前研究中的學科交叉融合還不夠。國內有呼聲建議設置第14個學科門類——交叉學科,這很有必要。
與發達國家相比,我國的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還比較薄弱。就河南而言,哲學社會科學研究與全國發達省份相比仍有差距。鄭州大學是B類一流大學建設高校,相比36所A類一流大學建設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水平尚有提升空間。因此,新的一年我將重點思考,如何通過做好管理工作,提高我校的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項目數量、成果質量和服務水平。
2020年和未來,我樂見國家在哲學社會科學科研管理體制上,有如下新突破:
一是設立國家級成果獎勵并實行年評制。目前我國最高的哲學社會科學研究成果獎只有教育部高等學校科學研究優秀成果獎(人文社會科學),而且三年才評審一次。設立國家級獎勵并每年評審一次,將對哲學社會科學研究工作者產生極大的鼓舞作用。
二是提升國家級項目的類型、數量和資助額度。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總資助金額從2009年的71億元增長到2019年的210億元,面上項目等10類項目數達到41752項。而國家社會科學基金從2009年的4億元增長到2019年的約20億元,年度項目等3類項目立項總數只有5129項。項目類型、資助金額和數量遠低于自然科學。在這些方面有實際行動,將是國家重視哲學社會科學的直接體現。
三是實行項目負責人承諾制。國家杰青基金率先試點項目經費“包干制”,申請項目時無需編制預算。此舉能否應用在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項目管理中去,賦予項目負責人更大的經費使用自主權?這也是我所期盼的。
西安文理學院特聘教授趙碩
用歐盟伊拉斯謨+項目助力中國教師教育
2020年,歐盟的伊拉斯謨+項目將攜手中國三所師范類院校,開啟中國教師教育數字化教學和科研合作的進程。作為歐盟伊拉斯謨+項目“提升中國教師教育數字化創新能力研究”的中方團隊負責人之一,這一年我的最大心愿,就是研究中國教師教育數字化創新能力與模式,做好與國外相關高校的研究合作,選拔優秀教師參加歐盟教師教育培訓,同時協調好國內三所師范類大學——首都師范大學、華中師范大學和西安文理學院的項目研究與協作關系。
歐盟伊拉斯謨+項目創設于2014年1月,主要用于創建應用于歐盟所有教育、訓練及青年體育領域的交換和研究計劃,是一項為世界各國提供歐洲高等教育機會的全球性計劃。歐盟伊拉斯謨+數字化創意項目旨在提升中國教師教育環境中的數字創新能力,指導中國教師教育工作者的數字化創新教學和科研實踐。
圍繞該項目的實施,2020年期待在以下方面做一些設想和嘗試性努力:
首先是將《歐洲語言共同參考框架》與中國大學慕課和小規模在線課程教學結合起來,增強我國師范類高校教師,尤其是師范高校外語教師的數字化創意教學能力。同時,將歐洲大學的創造力和技術創新理念融入我國教師教育環境,為我國師范類高校的教師教育工作者提供整合課堂創造力所需的數字化教學和科研能力。
其次是研究和探討適應中國教師教育背景下的數字化教學科研認證體系。在國內師范類高校慕課和小規模在線課程教學的基礎上,與國外大學共同設計、應用和驗證面向我國教師教育的優質課程計劃,包括數字化創意教學方法。
第三,以中英文向國內師范類高校推廣數字化創意教學方法,將我國高等教育界與學習和技術創新相關的公司聯系起來。
同時,按照伊拉斯謨+項目的數字化教育目標,今年我們還將攜手歐洲大學,共同促進和提升職前教師以及在職教師的數字化能力,推進教育、教學或特定學科教學科研人員的數字化創新教育實踐,采用跨學科的方法,將數字創意應用于不同學科,如STEM課程(科學、技術、工程和數學)、英語語言課程和藝術類等創造性表達課程。
在戰勝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后的適當時間,我還計劃召開一次有關提升中國教師教育數字化創新能力的研討會,邀請項目的歐洲和國內合作大學以及其他師范類高校參加,交流相關的教學與科研成效,以適應未來我國教師教育的數字化創新能力。
2020,歐盟伊拉斯謨+項目將開啟我國教師教育的新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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