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郁芳:1928年出生,女,東北人,中共黨員,曾任華北大學工學院(北京理工大學前身)首位團委書記,現為中法大學校友會理事。1932年日本侵華戰爭爆發,5歲時隨父親逃難到甘肅。1946年畢業于西北師范大學附中,同年考入中法大學化學系。在校期間,參加過數次反對國民黨的學生運動。1950年中法大學并入華北大學工學院,剛郁芳由于表現突出,被選為第一任工學院團委書記,后在學校教務處任職直至離休。離休后,一直擔任中法大學校友會理事,組織舉辦歷屆的校友會,為校友會的發展做出重要貢獻。

老年剛郁芳
巾幗戰火不輸勇
1946年12月24日,北京大學女學生沈崇疑遭兩名美國軍人強奸。事件發生后,引起北平各高校學生的抗議,作為剛成立一個月的學生自治會成員,大一學生剛郁芳服從會里的決議,“30日罷課一天”,加入游行示威行列,抗議美軍暴行,卻遭到國民黨政府鎮壓。國民黨政府貪污腐敗,導致貨幣貶值、物價飛漲,民不聊生。眾多愛國人士對其失望透頂,開始思索“中國應該往何處去?怎么救中國?”受愛國思潮的影響,剛郁芳開始參加進步學生社團運動。
中法大學是一個有著特殊學制的私立大學,不受國民黨政府統治。地下組織運動由此鼎盛一時,民盟、民聯、青年組織等,進步學生圍繞著“反內戰、反饑餓、要和平、要自由”奔走呼號、為革命理想揮灑激情。剛郁芳在進步同學的幫助下,在地下圖書館開始閱讀《共產黨宣言》、艾思奇的《大眾哲學》、《唯物論》以及高爾基、托爾斯泰等作家的進步小說,這些進步書籍均是由中法學生踴躍捐款捐獻所得,還有毛澤東的著作,在當時必須得“偽裝”好,“里面是‘新民主主義論’,表面是‘三俠五義’”。
1948年國民黨政府發動針對學生的“八•一九”大搜查。受中統組織“三青會”檢舉揭發,政府拿著“反動”學生名單去大學逮捕相關學生,中法大學校長李麟玉得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學生躲避抓捕。“像我們的地下書刊,都想方設法要藏起來。我宿舍8個女同學,住3間平房,我把進步書籍都藏到房頂上,就跑到東單菜市場里躲避,直到聽說抓捕結束后才返回學校”,剛郁芳回憶道。
學校有很多進步社團:讀研社、生活社、民舞社、劇團。剛郁芳參加的生活社,主要是組織大家學習一些進步外文刊物,學習“唯物論”“唯心論”等哲學史觀,介紹解放區的情況,剛郁芳逐漸得到真理的啟示和鼓舞,人生觀、世界觀開始轉變。對比國民黨政府的腐敗無能,在中國的敵后解放區,她看到一個“民主、幸福的理想國”,從此對共產黨無限向往。
那時華北一帶高校學生自發成立了華北學聯,學生們宣誓“同甘苦,共生存,一校受迫害,八校支援,一人被摧殘,全體營救”,學聯旨在加強校際團結,使各大學間互通有無,“北大的學生來中法旁聽法語課,中法文史系的學生整個去北大聽課”。學聯組織過一系列促進各校聯合活動,剛郁芳就曾參加過在北大民主廣場舉行的平津同學萬人營火大會、去基層考察,進入工廠、到“七七事變”的發生地盧溝橋參觀,到天津九大鹽廠,晚上就住在南開大學。
解放戰爭初期受緊張局勢影響,大部分學生選擇去了解放區,作為先進分子的保留力量,剛郁芳留在中法繼續斗爭。解放戰爭后期,國共斗爭勝負已定,為響應共產黨的城市政策,“民舞社”在學校地下黨的組織下,沖出學校,走上街頭,演節目,做演講,向市民宣傳黨的城市政策,引來大量圍觀群眾。剛郁芳與同學們展開了對北京市的文物、遺跡、街道調查統計工作,并向親戚朋友宣傳黨,讓他們更多的了解共產黨的政策。學生們積極響應,讓久處在國民黨反動宣傳蒙蔽下的北平市民,頓覺耳目一新。

年輕時的剛郁芳
鶯舞高歌曙光明
還有一次活動讓剛郁芳印象深刻,地下黨的同學通過與蘇聯大使館聯系,要到了《列寧在十月》的影片資源。在中法大學禮堂放映,放到中途,被國民黨特務掐斷電, 觀眾席上的學生便唱起《光明贊》。
并入華北大學工學院后,剛郁芳曾一度得不到家里的救濟,她被抽調出來任團支部書記有了工資,一份工資養著她和幾個同學,“我們老同學家里來錢了,大家伙就都分攤用,同學間友好地像一家人”。
1949年2月份北平解放,3月份市委領導要求貼榜公開原來的地下組織民青、民聯成員,成員的進步身份終于由從“地下“轉到“地上”,他們公開成立黨的支部,建立新民主主義青年團,作為黨的助手和后備軍。“我當時作為建團負責人,到1949年5月,中法大學建立支部,大量發展新團員,原來的民青、民聯成員自然地成為團員”。
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不久,中法大學正式由政府接管,改稱為 "國立北京中法大學"。
1950年夏,北京中法大學奉命與由解放區遷京的華北大學工學院合并。從1948年到1950年,三年時間,剛郁芳已經成長為一名優秀的理論結合實踐的地下黨員。 剛郁芳的身份也從中法大學的一名學生變成華北大學工學院的學生。在理學院學生可以自由選擇北大還是華工時,因為青年團的工作需求,她選擇留在華北大學工學院,成為工學院的首任團委書記,學習工作兩不誤。到1950年抗美援朝時,她便成了專職的團委書記,之后進入校教務處直到離休。
家庭和睦享晚年
剛老今年已經88歲了,滿頭銀發,目光柔和,像個親切的鄰家老奶奶,平日里最常做的就是在小區里散步。采訪中,她兒媳不時給我們茶杯續水,對自己的婆婆贊不絕口,剛老只是笑笑,看得出一家人和和睦睦,其樂融融。剛郁芳的愛人吳威,曾是上海交通大學的學生,1947年,因為搞“學運”被國民黨通緝,被送到晉察冀邊區,穿越監管區到達解放區,改了全名,成為華北大學工學院的教師。剛老的愛人已經離世,但從他家客廳的墻上,我們還是得以一睹先生清秀剛勁的書法。
剛老給我們翻看《中法大學校友會史料》,每一頁,每一張照片,每一句題詞,每一個署名作者,她都能娓娓道來。被問及校友作者中現在有誰還健在?剛老指尖劃過一個個名字,嘀咕著“咳,不多了,……李治華活著,99歲了……李衛走了……李彥還在,……范明哲走了……這些都走了……李強還在,這老頭快80了……史料編輯安陽在,今年95歲了,昨天還給我打電話了,說有一份中法大學的資料……”當她動情地給記者讀“這不是一部史詩/不是一所高等學府的花卷/也不是廣大師生的回憶錄/這只是/校友們心中留下的/對母校不可磨滅的記憶/是校友對母校的深深懷念”,我們也從剛老的話語中,聽出了自豪,聽出了眷戀,聽出了一個學子的母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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